一个人来到田纳西
毫无疑问
我做的馅饼
是全天下
最好吃的
这能称为诗歌吗?如果这是诗歌我想任何人都会做诗。(夜雪)
最高指示∕火云宫的∕臭豆腐∕就是好吃……毛泽东《最高指示》发表于69年《红旗》杂志,所以我认为赵丽华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有抄袭毛诗之嫌。(老婆卷儿)
记者找到诗坛泰斗、75岁的四川诗人流沙河。电话中,记者先给他读了赵丽华的《一个人来到田纳西》……流沙河客气地表示这些文字不能算是诗。(晨报记者郭翔鹤)
探花论述中国最会做饭的作家,古代有苏东坡、袁枚,近代有梁实秋、王世襄等,做菜均一流。在当代作家里探花认为最会做饭的第一是林斤澜(他的敲鱼很负盛名),之后是汪曾祺(他的干贝烧小萝卜、拌干丝、塞肉回锅油条都很厉害),再一个是赵丽华(因为她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最初写这首诗或许仅仅与那天的馅饼好吃有关——我是擅于吹牛的,尤其在我可怜的厨艺方面——之所以用《一个人来到田纳西》这样的标题,是想搞搞华莱士•史蒂文森。他那首著名的《田纳西的坛子》是把一只坛子放到山顶,田纳西的荒野就有了秩序,有了遵循,是一首被认为很有哲理和内涵的诗。而在如今这个以怀疑、解构、批判、颠覆为主要方式的网络时代,我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多的哲理和内涵,包括那些所指、承担、教益、负载呢?我可不可以仅仅把我好的快乐的心态和我厨艺上的自信传达给你呢?在我这首诗遭受广泛的全民罚挞与恶搞仿写之后,我奇怪地发现了这首诗的实用、娱乐、互动以及无限复制功能。你可以用这个句式写一万首诗。比如把馅饼改成红烧肉什么的……(赵丽华)
附:田纳西的坛子(华莱士•史蒂文森诗,赵毅衡译)
我把一只坛放在田纳西,
它是圆的, 置在山巅。
它使凌乱的荒野,
围着山峰排列。
于是荒野向坛子涌起,
甸旬在四周,再不荒莽。
坛子圆圆地置在地上,
高高屹立,巍峨庄严。
它君临着四面八方,
坛是灰色的,未施彩妆。
它无法产生鸟或树丛,
不像田纳西别的东西。
当一只坛子从田纳西来到厨房,诗歌就发生了“越界”现象……只有了解一首简单诗歌的复杂背景,才知道模仿是如何危险而致命。(橡子)
……很多时候我们屈服并湮没于这个世界失去了自我,重新唤醒自我是件艰难的事。这自主性的呈现和我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和境界,我觉得这首诗也最接近这种自主性的呈现,更接近史蒂文斯坛子的境界,有君临天下的霸气。(魏克)
……在这个政治言论的国度,国人已经习惯了在固定的框架内言语,不敢越雷池半步,被圈养的文人们争相歌功颂德……在这样的土壤下,“梨花体”诗的出现是个突破,她破坏了现有的、已经形成半个多世纪的思想铁笼,所以她引发争议,成为焦点是很自然的……(邝飚)
蚂蚁、股票、亚欧大陆、有氧方程式。这些词语之间有什么联系?那赵丽华的馅饼和诗又有什么联系?只要你认同它的存在,这事情就是很好玩又很深刻的事情了。要多好玩有多好玩,要多深刻就有多深刻……一首简短的句子能给你带来这样的震惊你还想要什么!(张斌)
……我恐怕要说,赵丽华被恶搞,很大程度上是当下人们欣赏诗歌的品味败坏了。更应该羞愧的是我们自己。(李方)
对于诗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奇特的实验,而对于读者而言,可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田纳西的那只坛子是诗歌天下最闻名的坛子,是幻想艺术可以拯救世界的坛子,但现在被肢解,成了一个馅饼。这仿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颠覆了中国的诗歌传统,消解了很多学院派对诗意的美学描述……中国所谓的诗歌,所谓的传统,早已经在政治的桎梏中变得面目全非了。(HONGYR)
……在没吃过(赵丽华做的馅饼)之前我无法说这首诗是好是坏。(李逊)
……诗歌这样写,一点没错,错的也许恰恰是那些总要到诗歌里去寻找微言大义的人,总是以一副想要受教育的心态读诗的人。(李以亮)
题目和内容有剥离感……呓语一样,使诗回到原初。而回到原初,恰好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子牙河西)
……他们在你的诗歌面前得到了自信和挽救,这非常的不容易啊。比如一个网友说,看了你的诗,他觉得他也会写诗了。而另一个网友说得更好,他说看了你的诗之后,他才发现他自己一生下来就会写诗。你想一想,我们废话写作不就是要解放人的写作性吗?(杨黎)
谈起网上流传甚广的“梨花体”诗歌,艾未未哈哈大笑:“谁说这不是诗?就是一个字儿,一个句子,只要作者认为它是诗,它就是诗!” “其实每个人都是诗人,可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新民网崔菁菁)
典型的诗、题同构之作。简洁的外衣下置有解读的陷阱——如果你没有读过史蒂文森的“田纳西”;如果你有幸读到但尚未理解那个“坛子”的哲学意义;如果你懂得了史蒂文森的深意却无法领会赵丽华反叛、颠覆传统诗学的调皮野心,都难得享受这首诗所带来的诙趣快意。(贾非)
廊坊一旦下雪,就是全国最厚的;赵丽华一做馅饼,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赵丽华一出诗集,就是奔着向诺贝尔致敬去的。(高群书)
磨刀霍霍
先用砂轮开刃
再用砂石打磨
再用油石细磨
最后用面石定口
这位来自安徽的磨刀师傅
态度一丝不苟
手艺炉火纯青
我掂着这把寒光闪闪的刀上楼
楼道无人
我偷偷摆了几个造型
首先是切肉
然后是剁排骨
最后是砍人
语言简洁干脆,短句所形成的排比效果犹如浪涌或子弹扫射,充满动感和力量。镜头感也很强,几乎就是一个电影长镜头,感到自己也提着一把内心锋利的刀跟随着赵丽华一路砍杀过去,畅快淋漓!……(魏克)
2008年秋或冬的某一天,无意逛到赵丽华的QQ空间,作为QQ签名诗的《磨刀霍霍》,首先进入了我的阅读视野。我愉快的笑了——赵丽华以最诗人方式告诉大众,她不但彻底走出被人恶搞的阴影,而且敢于鲜明地亮出反击之刃……(贾非)
很生猛的诗,像个绝世侠女……赵丽华在她博客里说:“这首诗里包含有耍酷、憋坏、诙谐、自信、幽默、放恣、放达,还有压抑与释放,有内敛与张扬等种种情绪在。还有对侠女形象的解构,有冷峻的对磨刀过程的描述……是性情与技术结合得比较到位的作品。”(花未全开月未圆)
这诗狠啊。狠在最后一句,而且也是全诗的一个爆发点……这诗也很“萌”——你无法不去想象作者这个女人在偷偷摆造型时的傻忽忽神态。而就是这样一个“萌”态,居然能够急转直下,完成一首诗对现实的控诉。这是一个技巧……(解剖刀)
赵丽华诗歌的现场感很强,这一点无须质疑。大凡热爱写诗的人,都把诗歌当作武器来使用……还没有下山之前,她就已经把她诗歌磨得无比的锋利了,使用起来非常的顺手,那霍霍的风声足以使胆怯者失魂落魄。(河东)
几乎无须暗示,读者似应能够理解,女诗人为什么会写下这样一首怀揣“杀人之心”的诗作。在2006年的那场集体“狂欢”中,赵丽华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对于现代汉诗的妖魔化狂潮中……后来事件平息了,这首《磨刀霍霍》也出炉了……揭示荒谬的大师加谬曾讲,一个人要使自己活到哭泣的地步,这很形而上……(李以亮)
……仔细品味《磨刀霍霍》,就像是一件后现代主义的行为艺术品,它不仅在艺术表现形式上得以穿透,更是在文化方向的层面和社会层面得以穿透。(廖新松)
这是一组长镜头,充满张力,看到的是人物的背影,镜头虚实变幻,画面摇摆晃动,眼看着就要有故事发生……结果,谁又知道呢?因为这实际上是首诗。(刘文高)
这首诗,你懂了吗?前面的铺垫是生活中的常景,这把刀经过刀工的磨炼,为涅槃做好了准备。这是把什么刀?两把菜刀中的一把,也许它已经实名,但不要紧,它正等待着另一把菜刀的觉醒……(邝飚)
诗人海默在他博客上推荐了赵丽华女士的两首诗歌。我非常推崇其中的一首《磨刀霍霍》,她有些诗歌写的实在好,智商高的人都喜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造作的呻吟,没有空洞的口号,没有陈腐的韵律。一切近乎自然,朴实无华,轻快中透着智慧和幽默,平淡里蕴涵着力量和深刻……不管怎么骂,也阻挡不了她的脍炙人口,在骂声中成长的诗歌……(齐远)
从砂轮到面石,与其说是那个安徽磨刀师傅完成了一把菜刀的打磨过程,不如说诗人用一丝不苟的态度完成了这首短诗。现在,我们能清楚地看见这把刀的“寒光”,这是词语本身所带来的力量。很多人以为赵丽华是在用一种“玩”的态度来消遣诗歌,其实这是误解,她的专注使这首源于日常生活经验的小诗具备了一切好诗应有的质地。(张执浩)
李白在《侠客行》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诗中透出一身的侠气;而在《行路难》中却“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知向谁开刀。如果一个社会充满了恶行,我们真的杀气腾腾,却不知向谁出手。同样,赵丽华的《磨刀霍霍》也并非是“磨刀霍霍向猪羊”……我比较喜欢她这首诗中的单刀直入,步步紧逼,没有丝毫娇气的语势。可谓快人快语,痛快淋漓。(大解)
这一个大傻妞的唐吉诃德之战,也可以视为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诗歌版,我把它深刻地理解为女人一般都是窝里横,当她举着菜刀左劈右砍时,当老公的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闯入,要留给她充分YY的空间。因为她独自的发挥比当众撒娇更加可爱。(李逊)
朵拉·玛尔
她平躺着
手就能摸到微凸的乳房
有妊娠纹的洼陷的小腹
又瘦了,她想:“我瘦起来总是从小腹开始”
再往下是耻骨
微凸的,一个缓缓的山坡
这里青草啊、泉水啊
都是寂寞的
写这首诗时,我脑子里同时出现这几个人:朵拉•玛尔、蒙特、张爱玲、卡米尔•克罗岱尔。这几个是分别被毕加索、康定斯基、胡兰成、罗丹疯狂追求,最后又分别丢在人生中途的女人。又都是艺术感觉不在追求和抛弃他们的男人之下的出类拔萃的作家艺术家。几个有境界、有修为,并一直倔强而孤单地活到老死的绝世才女。我为她们集体献上这首诗。越是才华卓绝的女人性格往往越是决绝、孤傲、执拗、不善妥协,在爱情上越是容易被伤得彻底。我希望我平静的、细节的、感性的文字里面,能展示出某些被迅速流逝的时间所遗忘和粗糙的现实所忽略及遮蔽的那部分真实……(赵丽华)
一幅色彩暗淡的人物肖像油画……难以掌控的情色之景在赵丽华笔下泾渭分明,静静地弥漫出的忧伤之美,把身体的孤独与内心的寂寥紧紧攫在一起。(贾非)
每个时代的天才都会在他人的生活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只有赵丽华看到了阴影中孤独而鲜活的生命。(橡子)
女性看待女性总是更怜悯一些,因为她们熟识彼此的生理构造和心理结构。(木子美)
细节和想象,那象外之象,意有所随,这是首太棒的诗!
我不知朵拉•玛尔是谁,她生命的寂寞也是我们生命的寂寞,无人关注的被遗弃般的寂寞。当然,这其实是一种孤独。(魏克)
什么是诗,取决于你怎么看待怎么理解诗。很明显,当下的汉语诗歌已经跟我们记忆中的诗完全不同了。在语言、节奏、经验的获取及转换等各个方面都已经不同了。不同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问题是当代诗和传统诗有了完全不同的发生方式。表现尤其明显的是价值判断上的和语言操作上的各种变化。这变化导致的争论往往掩盖了诗的真正意义。在我看来,各种看法无可厚非,看法是表面的,诗到底怎么写,才是本质的……譬如这首《朵拉•玛尔》,李清照来写是:“轻解罗衫,独上兰舟”。但是在现代汉语的表达下,传统的意象和诗意被摒弃、消解,我们遭遇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语境和新的陌生的感受。虽然诗还是诗,但是发生的起点和方式已经完全变化了。这是文学的必然变化,就好像散文之于先秦,骈赋之于汉魏六朝,五言绝句之于唐,曲之于元,小说之于明清。这些所谓的“一代之文学”,未必是发端于其时,但一定是兴盛于其时,而“后世莫能继焉者”。(小引)
赵的诗歌,一般来说并不是肉身在场感很强的,这和下半身们有很明显的区别。但是这不是说,她不善于写这类诗歌,比如这一首。将个体的体验融入到简洁的纯客观的描述,需要内在定力的适度把持,以保持文本的圆润度和艺术的张力,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对于一个情感充沛的女人,这尤其难上加难。作者的切入很有意思,选择了朵拉•玛尔这样一个第三者,以实现个人写作上的旁观性角色。这有助于感性的同时,保持语感上的智性……(探头)
一位与诗歌没有任何关系的同事(他是教数学的)居然对我谈起赵丽华,他说赵的诗歌像说话,他也会写。我对他说:“你去读读《朵拉•玛尔》吧。”……对一个诗人的热爱,往往是从他的某一首诗开始的。当我读到《朵拉•玛尔》的时候,我惊异于我的热爱的开始。……在情感如诗歌一样消瘦的今天,内心的寂寞是无以复加的。记得当时读完这首诗的时候,我没有接着往下读,而是合上了书,捧至额面,静静地念想了好一阵。这就是一首诗的力量。……赵丽华说:“作为一个编辑的包容和宽泛阅读和作为一个作者的个性写作越来越像一个矛和一个盾驻扎在我里面。”生活本身就是矛与盾的对立,在表达生活的时候,赵丽华很自由地细致地做到了这点。因为她明白:“表层看它们是对立的,但它们在内部平衡和稳住了我。”于是我开始阅读赵丽华的更多的诗歌……(河东)
读到最后,我想起了《馒头》,被搁置的馒头。美和激情在寂寞中失去……(我来了我爱过)
……好的诗人一定是直入心灵的,一定是悲天悯人的。在诗面前,再用文字去评述,是无趣和徒劳的。……赵丽华给我的感觉是大气、恬静、声音很美,她的诗如画一样。诗是音、画、乐的源头。《朵拉•玛尔》《磨刀霍霍》《你的四周》,给了我太多的想象。不知道用书法写赵丽华的诗会如何。(张敬)
有些孤独是自己给的。终其一生的想要找到认同。没有谁真正的了解过谁。瞬间的惺惺相惜就显得那样珍贵。时间会让你的乳房由丰满到干瘪。通篇的句子象把岁月的刻刀一点一点的剥落你的防线。让你看到内心想极力逃避又触目惊心存在的那个事实。你是在孤独中慢慢苍老的。这感觉张爱玲有过,朵拉•玛尔有过,弗里达有过。诗人有过,艺术家有过,城墙边晒着太阳的大妈也有过(张斌)
我读了赵丽华的五首爱情诗,《当你老了》《朵拉•玛尔》《想着我的爱人》《紧》和《吸引》,都非常好。前三首,很柏拉图。《紧》和《吸引》写到了性。爱情与性,别人都写过了。再怎么去写,看赵丽华的本事!《朵拉•玛尔》赵丽华写得就像自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样……不必掩饰,甚至是大胆告白。所有女人死了的爱情,都是以这种姿态呈现的,她们寂寞成了凄美、成了绝版。赵丽华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诗,来呈现这种真实呢?(张立勤)
毫无疑问,这是赵丽华最为杰出的诗歌文本之一。(张执浩)
雪(删节版)
雪下着。
雪是白色的。
雪易化。
雪还是轻的,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本事,
她使一些原本势不两立、剑拔弩张、水火不能相容的坡度,
变得和缓了。
至少目前看是这样。
但你也不能据此就简单地把她归类为一个和稀泥主义者。
我必须说:
雪有自己的立场,
雪还有自己的个性,
在摇摇欲坠的树枝上,
在通了电的高压线上,
如果此时你叫喊(但是你千万不要叫喊,
只有那些不知轻重的孩子才会那么做)
——她就会失足掉下来。
我相信她在危险的游戏中所体会到的美,
我们很多人都没有经历过。
我们习惯了四平八稳的生活。
我们这些现实主义者,
有时候几乎无法理解那些理想主义者的人生追求。
比如那些正在前赴后继扑向大海的雪,
她以为靠着集体的力量就能把大海盖上一层白……
——(摘自112行长诗《雪》片段)
我下笔写雪的时候,我一定要绕过我耳熟能详的那些我喜欢的古今中外写雪的句子: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白)。邯郸雪花大如席,一直下到星期五,一直下到涂山街(王建旗)。一片雪只有泊在树上才有重量∕一片雪只有落在雪上才那么白∕一片雪只有落在雪上才能被看见(老刀)。地上堆着脏雪,天上飘着新雪(侯马)。下雪天走路∕冷但是很干净(树才)。从第一片雪片中预感到整夜的暴风雪……∕直到明亮的物体静静地立在寒冷中(史蒂文森)。雪压白杨,几乎将树枝压到地上。新下的雪把田埂填宽了(罗伯特•勃莱)……我绕开了他们,我才能够落笔。而只有当“我们这些现实主义者,∕有时候几乎无法理解那些理想主义者的人生追求。∕比如那些正在前赴后继扑向大海的雪,∕她自以为靠着集体的力量就能把大海盖上一层白。”这样的句子出来,我才能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手扶胸口告诉自己:好了,就这样可以了!(赵丽华)
每一片雪,都折射着诗人智慧的光芒。从这首诗里,可以看到诗人手术刀般精微的观察,以及大气磅礴的心胸。她使一些原本势不两立、剑拔弩张、水火不能相容的坡度/变得和缓了;比如那些正在前赴后继扑向大海的雪/她以为靠着集体的力量就能把大海盖上一层白……这是一种大美!没有这样的心胸写不出这样的诗。(我来了我爱过)
这是我喜欢的一首,才情肆意的那种。(杨梅)
现实主义的雪,无论它在现实中是何种姿态,无论它的姿态多么巧妙眩惑,那终究也是一种现实主义的雪。只有当谁真正扑向了大海,它的理想主义才能被认出来。
这首诗的大部分句子都是在铺陈雪的现实主义生活姿态,看似啰嗦拖沓,直到结尾笔锋一转画龙点睛,我们才明白前面铺陈的用意。结尾很巧妙,也是匠心所在,境界很高。那理想主义的雪,其实正是我们要做的。我们就是要蜉蝣撼树般地有改变这个世界的雄心。而很多看似不可能改变不可能实现的事,也都是由那些看似疯子一样的理想主义者所改变所实现的。
(魏克)
喜欢雪,喜欢丽华写雪的诗。读这首诗,你的眼前铺展开宏大的雪景画面,此中有真意,无须去辩白。诗歌给你插上了翅膀,引领你飞向任何想到达的地方,哪怕方向相悖,也没有关系。诗歌,如雪一样,它是轻的,却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本事,那宏大气势谁能感觉不到呢?(赵玉洁)
透过飘飞的雪,我们看到了作者飘飞的诗情;随着雪的飘飞,我们也抟飞在广袤的云空。游丝一般,浅浅的语句将雪的景致为我们展开:雪下着/雪是白色的/雪易化/雪还是轻的,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本事。终于我们看到了如下的诗眼:她使一些原本势不两立、剑拔弩张、水火不能相容的坡度/变得和缓了。似乎如巨人将大手一挥,满眼飞来雪的灿烂!一种大的心胸,让自然的雪,具有一种如佛光普照般的无边暖意。抖地一转,又回小溪潺潺,开始叙述:雪有自己的立场/雪还有自己的个性。花落流水之后,全诗又现新的诗眼:那些正在前赴后继扑向大海的雪/她自以为靠着集体的力量就能把大海盖上一层白……我们真的看到了雪飞舞、雪的漫天,看到了随雪而降的似乎有些带有悲剧意味的雪的筋骨,这又是在一般写雪景诗所很难见到的。(燕亢生)
……我仔细读过赵丽华的大部分诗歌,感觉像是达芬奇笔下的鸡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特别的不能再特别。作者用最直白的语言来表达感情和思想,你若觉得它简单也就简单,你若觉得它不简单,也能嚼出很多味道来。文学作品从来都只是写给一部分读者的,喜欢的奉为经典,不喜欢的嗤之以鼻。赵丽华的诗歌至少能让人读得懂,又很有趣味,便可以称得上是好诗。(张五毛)
……一首诗的终极意义取决于一个诗写者的自觉意识在语境上的突破与努力程度……赵丽华的语言平和,但语感总是不由自主地拧紧。语言平和,说明她善于把握语言内部的各种要素,善于平衡语言的冲突。语感拧紧,说明她内在的语境高度紧张,不这样做,整个气场就会立即崩盘……赵丽华的冒险,其实就是在穷尽汉语的各种可能性,以改写汉诗固有的面貌。在赵丽华近期的语言博弈里,我见识了她的运气、经验和手气。说实话,在语言博弈的三要素中,我更推崇她的手气。(手气也许与一个人的禀赋、实力有关。)一个手艺人,没有手气,何以立?(格式)
吠
佛言:今子骂我,我今不纳,子自持祸,归子身也。
群犬吠日不可能把太阳咬下来
无端诋毁和构陷也不可能抹黑月亮
肮脏的唾液最终只能自己落下来
喷狂吠者一脸
赵丽华借佛的箴言和形而上的诗这两种方式,给了无端诋毁和构陷她的人一个大大的耳光。用诗杀人,赵丽华找到一个驾轻就熟的优雅兵器。(李铭)
丽华活得有血有肉,真实!这诗让我想到另一画面,旧农村房上骂街的妇女,从日出骂到日落,乐此不疲,而被骂者默不作声,我听不到,你就是骂你自己。丽华用狗吠比喻那些骂人者嘴脸,是用诗对恶语者的鄙视和反抗。(子牙河西)
赵能够在铺天盖地的网络恶搞中活下来,估计就靠了这句佛言支撑:“今子骂我,我今不纳,子自持祸,归子身也。”很多网民都应该通过赵丽华事件来反思一下网络语言净化的问题。当然,有些网民恶搞梨花体仅仅是因为好玩。恶意谩骂的仍是少数。(曾晓宇)
……一个网络起哄事件,群体恶意伤人事件,它的发生基本是偶然的,其必然之处仅仅在于有这么一批人,他们时刻等待着发现某个乐子。我也不完全明白,从哪里来得这么多满腔装载着邪火和恶意的人,涌动腾跃在每一个热点事件的背后,他们跟自己的卑微有仇,以抱团意淫打翻比他们庞大得多的东西为乐,假装有幽默感,对真正有趣的东西却是敌视的,对多样性或与己无关的事情更是常怀恼怒,假装热爱什么,是为了显着自己的痛恨合理,以批评之名行批斗之实,一搞就是剃阴阳头游街之类的大手笔。而我只愿尽我所能,刺痛那些我能看见的,或我能影响到的,拿出他们仇恨智慧,仇恨多样,仇恨异己的更甚来仇恨他们,把他们应得老天却迟迟不降下的惩罚代发给他们,其实也就是他们对个体施加的语言暴力,以我擅长的语言更暴力回敬。让他们用谎言换来的快乐受到打扰,令他们人手一份的荣耀回归粪土的原形(大概不可能)。(storyof)
赵丽华哭了
在北京冬夜的暖倦中
在天伦王朝空旷的咖啡厅里
极细极细的传来
混杂在侍者手中冷漠的碟叉的打烊声中
混杂在我无措的安慰里
哭的那样突然没有来由
没有奔流的泪水而是泊泊的
像一场从未停止过的涓流……
她的价值甚至要过很多年才能用历史来证明是云烟还是先河
她其实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只是试图改变世人对诗的视觉习惯罢了
她或许会象卡夫卡那样改变了人们的写作方式
像周杰伦那样改变了一代人的听觉习惯
多年后成为一个划时代者……
(舒楠)
骂声有时是颁发给杰出人物的终身成就奖,在骂声中存活下来几近伟大!(梅雨)
雾与霾
最近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像两只该死的困兽
或者像一只该死的困兽的两个该死的马甲
轮流值守我家
它们甚至数次想从门缝里挤进来
爬上我们家餐桌蹭饭
也不怕我们家关门碰掉它们鼻子或碾掉它们尾巴
我分不清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
我甚至一直把它们当做同一种东西
貌似该死的雾的水汽多一些
貌似该死的霾的土气多一些
我正祈祷并等待一场剧烈的秋风与连绵的秋雨
把该死的雾和该死的霾彻底地愁煞
最近雾和霾以及PM2.5都是热词。买空气净化器和口罩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口罩脱销。我高兴地看到赵丽华终于为雾与霾写了这首诗。众所周知,越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物越是不好写,而老赵把这首诗写活了。它和卡尔•桑德堡的《雾》比起来,都是拟人化手法,只是卡尔•桑德堡更唯美更轻曼,而赵丽华更当下更滞重。“雾来了∕踩着小猫的脚步∕∕它静静地蹲坐下来∕眺望海港和城市∕然后继续向前”(卡尔•桑德堡《雾》)(纪平)
赵丽华把雾与霾拟人化了,而且她写雾与霾的时候带着情绪。情绪损伤赵老师的诗歌吗?(朋三加一)
最近我老公也经常在念叨西安的雾或者西安的霾。当他连续以批评的口吻说“今年有霾的日子特别多”的几天后,又一本正经地给我上课说:早晨我把雾叫做霾是不对的,雾的水汽多一些而霾的土气多一些,今天早晨据专家分析是雾而不是霾。我老公还用平时不关注的角度,好几次对我说:今年全国性的大雾迷漫状貌似在增多。说这些话,是在看完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后。我在乎我老公多过在意赵丽华,但当我碰到《雾与霾》时,我对赵丽华的好感在那个瞬间多过了老公,因为老公只是对我一个人念叨,而赵丽华则以自己的特殊身份对全世界人民大喊……至于这种关注能不能改变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还得看我们作为人的自省程度。(燕飞来)
雾或霾成了今年一大景观。这是环境急剧恶化的结果。
这样的题材其实不好写。但赵丽华写的还不错。(赫芬)
骂赵丽华的人可以写写雾或霾。和赵丽华写同题诗。当你真正下笔的时候,你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诗歌我一天能写20首”了。(吴尊平)
赵丽华把雾或霾比喻为“两只该死的困兽”“或者像一只该死的困兽的两个该死的马甲”,这个比喻太新潮,太当下,太贴切,太传神……(莲子)
在苗雨时教授的博客中,有幸读到《赵丽华被遮蔽的前期诗歌》,我跟贴说:“赵丽华的诗,我一直都很喜欢。她前期的诗歌,我只是从刊物上零碎地读到了一些。总体感觉是学院派的,相对于她后来的蜕变,我个人的偏好更喜欢现在的风格,灵异,诡秘,炊烟气息浓……”诗人的自我否定与超越是我感兴趣的话题……在这种意义上,我想,真正的写作者都会对赵丽华新的诗歌艺术实践呈上敬意,何况她的“变”,是跳出某些樊篱而寻求更为自由的艺术外在形式与心灵奔放的共融。我在评诗人程维的诗著《他风景》时,曾以“破茧羽新”捎带定义她带给我的诗歌阅读感受。我相信其灵异、诡秘的艺术感知力,会不断把她刻有体温的佳作奉献于世。(贾非)
女人的细腻,诗人的情怀,让丽华对生活体验的细致入微,对细节洞悉的透彻细致。雾和霾来自表象,诗和情出自灵魂。拟人的写法,精确的构思,生活化的语言,把来自我们身边的两种貌似的事物理解的细致而深刻,辨别的分毫毕现。读丽华的诗,就是读女人的情怀;读丽华的诗,就是品生活的滋味;写、品之间,就像是制茶和品茶,在于心灵的沟通,在于慢慢品味。(赵清超)
对雾霾之象的描写,我们看到了丽华对新诗的把握,诗心诗性,本就长在她身上……(子牙河西)
读过赵丽华的诗,见过赵丽华的人,对其诗的误读,对其人的误解,瞬间烟消云散。她的诗里有某种在当下物质世界即将消失殆尽的珍稀感觉,她让我们重新认识诗歌和诗人。(王跃文)
我把一个……
我把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放入诗行之中
如同把子弹压入枪膛
下面的问题将成为关键:
我将射谁?
我希望我的文字和那些狙击手的枪法一样精准。我描述的事物就是我狙击的靶子。布勒东说过一句话:“超现实主义者最简单的行动就是拿着手枪上街随意向人开火”。我不知道布勒东何出此言。我只知道毕加索是个玩抢者,喜欢向天鸣枪。艾吕雅还为此恭维毕加索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毕加索被捧得晕晕乎乎,因为他一向羡慕如阿波利奈尔和艾吕雅这样扛过枪打过仗的诗人,毕加索的诗人兼画家朋友卡萨赫马斯在克西里大街咖啡馆举枪自杀的事情也曾对毕加索有很深触动……早在巴厘岛爆炸案后美国联邦调查局就给了华盛顿市民一个忠告:加快步行速度,尽量走“Z”形路线,以提防恐怖分子的冷枪。美国最早的别动队(陆军特种部队前身)有19条永久条例,其中第6条:“行军时成一路纵队,保持距离,防止敌人一枪打死两个。”这足以说明,如果我所谓精准的枪法只是一枪打死一个,这实在不值得夸耀。(赵丽华)
自信,赵丽华对自己诗艺的自信……(赫芬)
太精准了。这或许就是赵丽华对自己诗歌写作的一个恰如其分的描述。斯蒂文斯希望用艺术拯救世界,创造了一个坛子的意象,而赵丽华用一个馅饼解构了这个坛子。现在,她实话实说:我将射谁?当然,这不可能是梨花教主对于个人诗歌写作的诠释,但确实说出了她的某些诗歌的工具性。而当她的诗歌工具性占据上风的时候,也就是她的“诗”流失和下坠的时候。(HONGYR)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这首短诗是平庸的,按照惯常的思维理解,最后一句理所当然要写成,“射向我的敌人”,或者“痛痛快快地打出去”,但诗人的思维之所以珍贵,在于可以让思维拐弯,把读者带向不可思议的方向。当仇恨失去发泄的对象,就只会剩下一片空茫。(韩浩月)
没有多年写作经验、特别是不浸淫诗歌多年,是不大会有这种关于词语的想法的……诗歌在语言上的把握和讲究通常要高于小说散文。选择一个恰当的词是不容易的,因为一个恰当的词往往是沾染着个人欲念和情绪的活的词……赵丽华所选择的那个恰当的词当然不是从字典里翻捡出来的,而是沾染着内心热量的跃动的词。这样的词甚至放在诗行里也是会不安分地蹦跳的,是要迸射出去的。而只有这样的词,和有着这种词做心脏的诗句,才是有力的,才能直抵人心!(魏克)
是另一版本的《磨刀霍霍》。丽华诗里有一种暗藏着的攻击欲望……(子牙河西)
当然是射向所有不恰如其分的傻逼们!生活如此舒展,二货们却活得缩头缩脑,如果你有富余的子弹,就该把它扫射出去,就像男人达到高潮时做的那样。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爱和责任。我喜欢这首诗,我乱解读它,不管赵丽华写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我的解释才是唯一的。(李逊)
大雨倾盆
窗帘和窗纱被肆无忌惮地冲开
百叶窗被拍击的一开一合,砰砰作响
我想起身去关上它怕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
仿佛一群奔马在草原上疾驰
原本茂盛的草地被粗暴的马蹄踩出一个个凹槽
靠墙的一排萱草东倒西歪
可能它们再也站不起来了
像那些未曾成熟的庄稼
它们的损失
将是前所未有的
所有的凹处都盛满了汹涌的水
所有的凹处都被砸击的更凹
我无能为力
静待大雨倾泻一空
迷离中写出如此诗句:
“当大地斜起身子,
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
当大地斜起身子∕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这句诗,我一百年也忘不掉。(我来了我爱过)
不管如何开始,如何的激烈,不管过程造成如何的惊心动魄,终究会顺从最合理的安排,如水最终不由自主的流向大海。(刘小雨)
当思想和情感充沛强大,语言就显得虚弱,退居次要。甚至,过于修饰的语言还会干扰所述。这首诗的前段对雨水进行了充沛的描述,肆意铺陈的场景几乎不加修饰地呈现,气氛奔涌而来。扑面的大雨砸在大地上,绵延不绝,且不容置疑,使得人的思维也被淹没。而迷离中写出的“当大地斜起身子,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因为在一场暴雨之中,我们潜在地感到巨量的雨水使得大地都失去了平衡,变得倾斜。而这种想象中的倾斜也为我们被雨水雍塞的意识掘开了一道泄洪的口子,使得人也变得松快起来。一首诗能调动且引导读者这么多感受,不能不说是这首诗的高超之处。(魏克)
“所有的凹处都盛满了汹涌的水∕所有的凹处都被砸击得更凹∕我无能为力,静待大雨倾泻一空∕迷离中写出这样的诗句:∕当大地斜起身子∕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这些句子,仿佛是对那些批评、嘲讽、劝慰、声援乃至辱骂的回答。而最后一句“当大地斜起身子∕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气势磅礴,诗人的自信跃然纸上。(刘春)
赵丽华的一些诗,既有气势,也有境界,不愧为是口语诗中的佳品。《大雨倾盆而下》正是这样一首诗作。……这首诗对大雨倾覆下的喧哗世界进行了简洁精彩的描摹,最后的戏剧性独白以举重若轻的掌力,将层压于人们心头的强大负担悄然化解。试想想,“梨花体”事件不正如一场泼向赵丽华的倾盆大雨?她也不是凭借如此过人的心态将这施暴的雨水最后化解了吗?(张德明)
赵丽华用生命的体验去描写雨,用视觉、用嗅觉、用听觉、用触觉……这诗有形、有思,如同好菜有色香味,好吃!(子牙河西)
一个叫赵丽华的女子,把我迷住了。她的诗,充满了灵气和天马行空的智慧,真诚敏锐,有种清冽的杀伤力。这是个虚情假意、矫揉造作的年代。我甚而觉得,这个年代不配产生赵丽华。话说回来。不是这个年代,也产生不了赵丽华。这应该不算“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逻辑没啥问题。我大概,或者,骨子里还有一丝叛逆。不然,我不会如此喜欢赵丽华。即便她在自己的博客上,贴出她穿着黑色有破洞袜子的图片,向大家征询哪有质量好的长筒袜买时,我看了也是满心欢喜。我没看到比她更本真的诗人或作家,尤其是女性,多少有些矫情……赵丽华,就像阴霾、沉闷的天空上,那道惊世骇俗的闪电。她在撕开那沉重无比的帷幔的同时,也让我们惊瞥闪电处另一片冶艳绮丽的天空。虽然,时间如此短暂,却足够让我们痛快淋漓,无比畅快。“当大地斜起身子/这些水会不由自主地流向大海”。我爱死了这样的句子。有人说,爱她的人不要那么决绝,恨她的人不要那么彻骨。可是,要我们不爱她,这点很难。(英子)
思想的强大,情感的充沛,让尽情地表达成为一种趋势和必然,同时也会让语言显得有些苍白。无论是“百叶窗被拍击的一开一合,砰砰作响 我想起身去关上它怕已经来不及了”的急促,还是“所有的凹处都盛满了汹涌的水 所有的凹处都被砸击的更凹”都是让大雨的迅猛狂飙呈现在眼前,流淌在诗里,渗透到心田。诗就应该能够打开读者思想的阀门,创建意识的平台。诗如海,成功的诗作就应该是:当作者斜起身子,读者的意识会不由自主地流向诗海。(赵清超)
不好意思,其实这是我多年前的一首性爱诗。借用暴雨过程写性爱。性爱后女人起身会有爱液流下,也可俯瞰中国地势西高东低,大地斜起身子,万川入海,这个视角非常大气。我经常想写点淫秽的东西,但是总有一种叫“学养”“尊严”或“脸面”的东西阻挡我。劳伦斯说“性与美是一回事,就象火焰与火是一回事一样。”既然这样,诗有什么必要回避这种发自人性本能的、自然的和与生俱来的东西呢?罗洛·梅有一句话:“只有今天陈词滥调的性爱论充斥的世界,才会忽略性爱在人类经验中所具有的神秘深度。”我认为它切中了当今中国诗坛的一部分真实。仅就这一首诗而言,有人看到暴雨,有人看到性爱,有人看到现实风雨给人的击打。内涵与外延在不同人的阅读中有不同的延展,这是这首诗的幸运,也是我作为作者的幸运。(赵丽华)
卡扎菲死了
利比亚的卡扎菲
被人从涵洞拖出
一顿狂殴
临死前他的屁股
还被塞进过棍状物
卡扎菲一死
“过渡委”的贾利勒兴奋了
他宣布恢复被卡扎菲废除的
“一夫多妻制”
这是否可以理解为
那些所谓的反对派
既喜欢老年男人的肛门
也喜欢多个女人的阴道
2011年温度最高的人或者词卡扎菲,承载了太多与国家有关的高的话题。关于他的诗、文难计其数,惟有这诗读来令我惊心。当赵丽华平静至冷地剥离了国家、主权、政治、民主、革命等等与卡扎菲相关的含义,把一切还原为“人”之后,面对“既喜欢老年男人的肛门/也喜欢多个女人的阴道”这一荒诞却现实的结局,上帝也会放弃发笑的权利。(贾非)
很不喜欢的一首诗。作者既没有因为独裁者的死亡而高歌,也没有为那些革命者做辩护。这是作者的优点,但对于作品而言,却没有一点帮助。(解剖刀)
没有民主的地方,人们的肛门与阴道都不安全!(恍然)
艺术可以永恒,生命只是瞬间。再牛逼的人,也带不走世界。都安稳活着吧!(道阿哥)
角度很特别,令人过目难忘。(小青)
诗人没有评价卡扎菲的是非对错,只客观呈现了他举世瞩目的死时一幕。无论伟人还是暴君,这一刻都是令人难忘的。(小哲)
是非交予后人说。赵丽华只负责说出这瞬间的真实……诗人下笔狠辣。比塞进卡扎菲屁股的棍状物还要狠辣……刚刚上台的革命党会比卡扎菲好吗?未必。不要以为革命是件好事情。(穿心莲子)
如果一个诗人连个我的真实与真相都不能去触及,不能承担,其心智已停止发育,他能对某个时代或诗歌把脉吗?当今诗歌圈里,某些人除了以为个我拟定与期待的那一套是诗歌,将其他的都一律裁定为“非诗”。想起来也真够可怜,一辈子在自造的观念迷宫里出不来。“诗之前”是观念的奴隶,“诗里”更是,“诗之后”就要当裁判了。写一辈子活一辈子就没有一点儿有关“真实”的心得体会。“床前明月光”不是口语?汉语不包括口语?非得以某类人或某大腕裁定的样式才是“诗歌”?依我看,那种充满诸如此类定语的“神圣的,心灵的,美丽的,灵魂的,命运的,人类的,历史的、伟大的、理想主义的,西方的”玩意,到底出自何处?那种以为诗歌就只该此样不能彼样,充满工匠把玩度的语言才是诗?那种做人与写诗两张皮的,一点人格人品自我建设也没有的诗写者,假得只能在诗歌中来忧患和崇高的意淫狂,那种一辈子的个人价值感无从释放只得在诗行中“崇高与大众、时代”起来的书写者,把价值与理想人格的建构当做“意味与意义”把玩的,不能在其血液与实际生存状态里活出真善美的大师们,那些所谓的责任与良知的口号者们,一切紧紧跟随他们的蠢货们,全都该去见鬼。(钟硕)
郁闷
我买的几个西瓜
求瓜农一一搬上楼去
后来我发现这些西瓜没一个好吃
我为此感到郁闷
要说拉近生活与诗歌的距离,赵丽华有着比白居易更为果断的勇气。特别是勇气中纤毫毕现的率性,让你无可拒绝地体察到了一种来自生活的真实呼吸——当基于现实的信任与期待被无情粉碎,其郁闷就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小情绪了。(贾非)
赵极其善于营造诗。是的,营造。在她的语速中,在她的语法下,在她自成体系的语言架构之下,没有诗也会被营造出诗来,并且具有迷惑性。但这首诗歌没有刻意营造,不为诗而诗,符合废话的标准。但不是一首好诗。废话也好,非非也好,甚至口语也罢,其实不是说语言的技巧被忽略。如果买西瓜的过程,或者瓜农搬运西瓜的过程中加点什么,又或者在吃的过程中加点什么,这就是好诗。所谓删繁就简有时候是错误的,应该是加无可加,减无可减。口语诗,或者橡皮,或者非非,都是非常难以进入的一个流派,比知识分子写作难多了。(解剖刀)
炎炎夏日,我们每一个买过半生不熟或者已经熟过的西瓜的人都曾感到过这种郁闷。这就是共性在个性中呈现。她说出了普遍的事实。用诗歌。(芒果)
一件小事破坏一个心境,西瓜其实就是我们人生那难以看得开的部分,或者说是我们自寻烦恼的部分。……这其实也昭示了一个生活现象,那就是期待值。人因为有期待值且时常过高,所以总是导致郁闷不平衡。期待值其实就是硌得我们难受的一颗内心的石子。西瓜还是我们固有观念的一个隐喻,我们预设的认为西瓜就该好吃的观念让我们绊了一个跟头……西瓜石头一样被横陈在我们的面前,难以逾越。我忽然想到“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句俗语,其实,西瓜是很难丢的。(魏克)
买瓜,求瓜农搬上楼,发现没一个好吃。在动作与结论中间,诗人省略了吃瓜的环节,直接表达结论,“后来”,使现场感发生了空间变化,结论的“我为此感到郁闷”成为诗人对现象的总结,这总结又因为全部否定的“没一个好吃”和“郁闷”之间的无奈感映衬了“我”生活的现实。(朱俐安)
我发现赵丽华就是一个吃货。她写吃的东西的诗歌真不少。别人买了生瓜,不好吃扔了也就罢了。或者郁闷一小会儿。赵丽华不一样,她要写首诗……(赫芬)
人一生下来就会写诗,这是真理。人一生下来就会写诗,就像人一生下来就会说话一样。……他只是随着身体的长大,听着听着也就自然的会了。当然,这必须是他有这个能力。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比如一条狗,它也天天听着别人说话,甚至也听得出是它的主人在说话,但它依然还是不会说话。另一个道理是这样的:就算一个天生会说话的人,他如果跟着一群狼长大,他从来就没有听过半句人话,那么他到头来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诗也如此。……恶搞对于经典而言它是一种讽刺,但是恶搞对于赵丽华你而言,却是难得的支持:因为你是反对经典的。……要不了多久,赵丽华事件就会成为新旧文化交战的一大例证:只是这场战争谁胜谁负还说不清楚。关键的是我们不怕:因为我们不这场战争中失去的仅仅是“封锁”。我们失去“封锁”谁最生气?当然是那些自以为代表诗歌正统的瓜娃子,比如马淑琴。她是谁,你知道吗?(杨黎)